突然，沈千雪停了下来，“阿瑾，你看，我们到了。”
苏瑾下闻言，一怔。
随后，她抬起脑袋搁在沈千雪的肩窝，看到了枯荣树。
四周一片漆黑，可月光独独垂怜那三寸之地，照亮神奇之树。
一面是欣欣向荣，枝繁叶茂，一面是枯木干朽，遗世独立。
沈千雪有些激动，加快了步伐。
然，变故突生。
沈千雪一脚踩下去就发现了地面的硬度不对，然而回撤已经来不及了，由于惯性，他想要撤退的时候两只脚都已经踩进了沼泽之中。
加上苏瑾下的重量，仅一瞬间，沈千雪的整个小腿都陷了进去。
拔出来是不可能的，他已经没有着力点，越拔陷得越深。
几乎没有思考，沈千雪便用力将苏瑾下抱下来，然后使劲甩了回去。
苏瑾下在地上滚了一个圈爬起来，看着沈千雪半截身子都已经埋入沼泽之中。
“千雪！”
苏瑾下不知哪来的力气，爬起来，急切地追过来。
“别过来！”
沈千雪怒喝一声，吓得苏瑾下陡然止住脚步。
苏瑾下点点头。
是她太冲动了，现在跑过去，两个人谁也救不了谁。
苏瑾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，然后举目四望，希望能找到可以拉沈千雪上来的东西。
然，此时她才发现四周都是灌木丛，连根长一点的棍子都找不到。
苏瑾下扶着自己的脑袋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身处一片混沌之中。
时间，空间都逐渐被模糊。
“快，去那边，去枯荣树那边！”
沈千雪焦急的呼喊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。
苏瑾下感觉黑暗在拉扯自己，把自己拉扯得越来越远。
“阿瑾，阿瑾，醒醒！”
沈千雪还在呼唤她。
苏瑾下心口悸痛，默默念着，坚持，要坚持，沈千雪还等着她呢。
苏瑾下甩了甩头，使劲睁开眼睛。
“阿瑾，快，绕开这里，去荣木那里！”
苏瑾下循着声源看去，瞬间睁大了双眼，沈千雪已经只露肩膀和脑袋在外面了！
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。
苏瑾下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。
她跑过去，不顾沈千雪的阻拦扑倒在沼泽边缘，然后伸出手递给沈千雪，“抓住我，我拉着你。”
沈千雪没有伸手，他的眼里满含不舍，“阿瑾，没用的，快回去吧，好好活下去。”
苏瑾下哭着摇头，“我不，你快给我，把手给我！”
沈千雪依然不为所动。
苏瑾下崩溃了，“我求你了……”
“你不是不爱我吗？”沈千雪突然收敛了眉眼，变得难过哀伤。
苏瑾下大哭出声，“我错了，我都是骗你，我爱你，我怕你因为我死了难过，怕你放不下，才做出这种蠢事，我真是太可笑了！”
“都是我的错，你原谅我好不好？”
“我求你了，你快把手给我！”
苏瑾下不管不顾爬着往前，沈千雪没办法，只好把手递给她。
苏瑾下牢牢抓住，然，沼泽已经到了沈千雪的脖颈，马上就要将他淹没。
苏瑾下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阻止他下沉。
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沈千雪脸色变得涨红，他张了张嘴，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，“阿瑾，答应我，好好活着……”
“不要！不要！”
苏瑾下心神俱颤，眼睁睁看着沈千雪沉入沼泽。
一瞬间，世界崩塌，万念俱灰！
苏瑾下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溺水的鱼，呼吸不过来，快要窒息而死。
好累，好无力……好想就这么沉下去。
可是，一道微弱的声音总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，那声音让她活下去。
苏瑾下感到了痛，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痛。
好痛……
猛地，苏瑾下倒吸一口凉气，惊惧地睁开双眼。
“醒了？”
“小妹！”
苏瑾下大口喘着气，呆呆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。
是付刚？
他，不是死了吗？
苏瑾下呼吸不畅，想要起身。
付刚忙把苏瑾下抬起来点。
入目是一片熟悉的景象。
黑暗潮湿的沼泽，满地的灌木丛，还有头顶的枯荣树。
苏瑾下瞳孔剧烈收缩，“千雪，千雪！”
泪水瞬间盈满眼眶，苏瑾下肝胆俱裂。
付刚一脸心疼地看着苏瑾下，他家的小妹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脆弱了，醒来看不见公子，便这般激动害怕。
付刚拍着苏瑾下的背，赶忙跟她说：“公子去找师太了，一会儿就回来了，你别怕，有我们陪着你呢。”
苏瑾下？
“你说什么？沈千雪去哪了？”苏瑾下有些迷茫地抬起头。
付刚又说得更详细了些，“你的情况越来越不好，可把公子急坏了，公子找到枯荣树后就让我们守着你，自己赶忙去找师太了。”
苏瑾下有些混乱，指着前方的沼泽，“不是，他不是落在沼泽里了吗？”
付刚顺着苏瑾下的手指看过去，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，“这点小场面算什么，怎么可能难得倒公子？”
苏瑾下……
“你没骗我？”
“我骗你做什么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？”付刚一脸莫名其妙，苏瑾下看他不像是装的。
“在这之前，我醒来过吗？”苏瑾下有些无语，但还是再次确认了一下。
“嗯……”付刚挠了挠头，“你一路上都是半睡半醒，不太清醒的样子，可能醒来过几次，但是都在犯迷糊。”
苏瑾下肩膀垮了下来。
所以，她刚刚是做梦了。
迷迷糊糊间，对周围的事物有感知，所以梦境格外真实。
苏瑾下缓缓呼出一口气，飞快的心跳至今没有平息下来。
那个梦，想想都后怕。
“对了，其他人呢？”苏瑾下记得梦里，弟子们都死了。
苏瑾下话刚问出口，一张黑脸凑到了她跟前。
李黑一直站在苏瑾下的侧后身一眼不眨地盯着苏瑾下，苏瑾下刚刚心神不宁，完全没有发现他。
“大哥。”苏瑾下泪水又涌了出来，委屈地唤了一声李黑。
李黑听了这一声大哥，眼睛陡然变得巨亮，咧开大大的笑，凑了过来，“小妹？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点试探。
苏瑾下不明所以，轻轻回了一声，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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