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快到寝室了，邢瑜又狠狠打了个喷嚏。
他忍不住又抱紧了自己，嘴里碎碎念：“喵了个咪，最近怎么冷得这么快。”
低着头往前走，就见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皮鞋。
邢瑜让开。
皮鞋的主人也跟着他移动。
这么晚还碰上找茬的?
邢瑜抬起头，正看见贺齐眯着眼睛，看着他，嘴角挂起一个蔑视的微笑。
“邢瑜，你可算是回来了，我已经等你很久了。”
“？”
邢瑜有些纳闷，这位大爷来之前又没有联系他，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来。
贺齐哼了一声：“之前在栖城剧院说过要聊一聊的。”
邢瑜把手揣进上衣兜里，正巧摸到Remix包装盒尖锐的棱角，他偏过头无所谓道：“那也不劳烦你今后再多跑一趟了，走吧。”
贺齐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：“去哪？”
邢瑜无奈道：“大哥，外面这么冷，当然是去找个暖和的地方了。”
邢瑜本来想问问贺齐的意见，一想到估计对方对这一片应该也不熟，便想把他往常去的哪一家咖啡馆带。
两人都是沉默地走着路，之间蔓延着一股尴尬至极的气氛。
贺齐似乎是有些受不了，先发制人问道：“你难道没有什么好奇的吗？”
邢瑜指了指自己，摇头。
贺齐：“……”
就这么一会功夫，邢瑜又走远了，他跟上去，愤愤说道：“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邢瑜摸了摸鼻子，感觉想把喷嚏又打不出来，有些难受，他耸耸肩，语气平淡地说道：“贺先生，我从头到尾并没有想知道些什么，是你约我出来，要告诉我事情，好吗？”
贺齐咬了咬后槽牙，“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，我告诉你，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邢瑜实在是受不了了，停下脚步，忍不住回道：“贺先生，有什么事情请你明着说清楚，我们都是成年男人了，这样扭扭捏捏模棱两可，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？”
“好。”贺齐几乎是咬着牙说话，“我们就说清楚。”
眼看着贺齐已经忍不了走到咖啡馆里的这一段路程了，邢瑜指了指旁边：“那边是栖雁湖，我们坐着说吧。”
贺齐跟他走过去，甫一坐下，便急不可耐问道：“你喜欢阿衍对吧？”
邢瑜点头，“对，我喜欢他。”
贺齐本以为他会遮遮掩掩，没想到会这么爽快地承认，倒是一愣。
邢瑜最近本来就有些烦躁，他拨了一下头发，“贺先生，你特地找我出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？”
贺齐转过头，看着月光下水光粼粼的湖面，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：“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草木皆兵，我也喜欢阿衍，我能理解你。”
邢瑜惊讶地看了他两眼，似乎没想到他的态度怎么忽然就变了。
贺齐唇边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：“你是不是觉得，我说来找你谈话，就是要来威胁你的？”
邢瑜没有说话，但那神情分明就是说“我就是这么想的”。
贺齐笑了一声，兀自摇着头：“没有。错了。”
“阿衍从来就不是我的。”
邢瑜皱着眉，看着贺齐拿出手机，从加密相册中翻出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是两个少年穿着校服，搭着肩，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。
贺齐笑得一脸灿烂，旁边的孟衍虽然没有笑，但眼神却是不变的温柔。
“阿衍七岁被接回孟家后的第二周，我跟着爸爸妈妈去串门就认识了他，那时候他还没我高，转眼间，我们就认识十七年了。”
邢瑜打断他：“贺先生，如果你是要和我回忆你和阿衍之前的回忆，恕我直言，我并不感兴趣，如果你想因此让我知难而退，我想你更是误会了……”
他早就觉得安安心心当孟衍背后支持他的小粉丝，但他也不是圣人，没办法做到，毫无波澜听另一个人用这样追忆美好时光的口气回忆他喜欢的人。
邢瑜有些无语，这种情况就像是本来在圈地萌cp，结果非有毒唯追着你撕逼。
不想贺齐也打断了他：“邢瑜，你认识孟衍才多久？我认识他多久？你才喜欢他多久？我又喜欢了他多久？”
邢瑜一口气堵在了嗓子口：“我没有听说过喜欢这件事还是按时间来叠加的。”
夜里风一吹，邢瑜打了个哆嗦，口气也冷了下来：“好了，贺先生，我还是那句话，有什么事不妨直说。”
贺齐看邢瑜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小朋友，“离孟衍远一点。”
邢瑜简直要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：“贺先生，请问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警告我这件事的？”
贺齐看出他的不服气，关上手机，“邢瑜，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喜欢上孟衍的时候，和你的反应一模一样。”
邢瑜感觉自己的思绪似乎被贺齐绕了进去，他摆摆手，想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。
贺齐却以为他是要反驳自己。
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，与其他人无关。
多么幼稚多么伪善的想法啊。
贺齐在邢瑜还没有开口的时候，先开口说道：“我来找你的目的只有这一个，离孟衍远一点，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。”
贺齐在孟衍面前总是冒失和爽朗居多的，仿佛还是当年年少时的模样。
其实不是，他早就变了，跟着父亲在商场上沉浮了五六年的人，怎么还可能做到赤城坦白。
此刻他的气势才完全显露出来，“邢瑜，我告诉你，如果我愿意，当年我有数不尽的办法可以掰弯孟衍，可是我没有。”
“我喜欢他，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他知道。”
可是他也是这样的啊。
邢瑜张着嘴，一瞬间没有说出话，因为贺齐的脸上突然挂起了一个狰狞的笑容，“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风吹得更大了，树叶婆娑，沙沙作响，月下暗影如同舞动的妖魔。
邢瑜忽然有些害怕，好像贺齐的口中会吐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。
贺齐忽然有些难过，难过自己，难过邢瑜，也难过孟衍。
爱而不得。
柳絮说对了。
眼前这个少年太危险了，他会让孟衍万劫不复的。
贺齐闭上眼睛：“我知道，你已经知道了阿衍的身世，但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，阿衍的二叔，孟钰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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