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青楼，武惊鸿被冷风一吹，冷静了一些。
柯不群的记忆会影响她，但无法左右她。
她斩杀“千里独行侠”，不止是因为她是女人，感同身受。
更因为她起草了《乾国九章》。
她的肆无忌惮，一直都在准绳的规矩之下。
很明显，“千里独行侠”没有。
她允许令狐杰洒脱的活着，当一个游荡江湖的豪侠，但她却不允许令狐杰失去准绳，成为一个只遵从欲望的人。
武惊鸿其实很了解令狐杰的未来。
她能随时看到《惊鸿传奇》上的内容，《君子剑篇》她反复读过。
这其中的波谲云诡她了如指掌。
她要改变。
所幸，她有远超柯不群本身的武道修为，她有能力改变这一切。
她要看看，无名氏安排的命运，她到底能不能打破。
......
“师父，我错了。”令狐杰跪在地上，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的武惊鸿。
此时，武惊鸿心中正在狂喷。
“你大爷，老娘睡觉了，你居然敢直接冲进来，吓死了。”
这一幕，被镜子外的三个人看到，简直乐不可支。
“武惊鸿居然有这样的时候，难得，难得。”
相里青笑得最厉害，她虽然原谅武惊鸿，但到底是仇敌，心底总有一丝的芥蒂。
“我的这位主上，实在是有趣，一方面豪气不输男子，另一方面又保守的紧。”
郡主说这话，有的放矢。
这几日她负责武惊鸿的起居，发现武惊鸿白狄族衣服居多，浑身上下包裹严实，可谓保守至极，实在是有趣的结合体。
令狐杰不知道师父的心理动向，看到后者一脸冷峻，以为他还没有消气，又磕了两个头。
“师父，是我不对，不应该结交匪类，求你原谅我。”
武惊鸿也终于反应过来，自己现在是男人了。
于是他放松下来，“你师娘呢？”
没等令狐杰回答，她就明白了。
定然是宁季颜安慰了令狐杰一番，叫他来认错，自己则不回来休息，制造一对一的空间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武惊鸿示意令狐杰不必解释，继续道：“我并不是认为你做错了什么。我只是想让你知道，你到底想要什么，想做一个怎样的人。”
“我想做怎样的人？”
这是令狐杰从来没想过的。
他一直以来，都是少年心性，饮酒、练剑、闯荡江湖，好不快活。
在他眼里，华山气剑门是家，师父就是父亲，永远不会离去。
“你知道吗，师父会老，会死。”武惊鸿突然开口，“按照我和你师娘一直的愿望，是将华山气剑门交给你，由你继承掌门位置。”
武惊鸿直接告诉令狐杰，他们的期许。
“但你知道掌门代表着什么吗？”
这一问，叫令狐杰哑口无言。
在他看来，掌门就是掌门，剑法超群，名声显赫。
但他错了。
掌门是一个门派中最无奈的人，弟子的事情要管，长辈的事情要管，钱粮的事情要管。
莫潇湘真的年龄很大吗？其实五十多岁而已。
可现在呢？一个糟老头子的样子。
如果不是刘正我为他分担，恐怕老早就累死在任上。
至于五岳剑宗的盟主，冷轻候。
当年是江湖排名前三的美男子，绰号冷面剑君。
现在呢？腰围三尺，一双肉长开山劈石，长剑换做重剑。
这都是累的，加班肥。
披了衣服，来到客栈大厅，叫守夜的小儿搬来一坛二锅头。
“喝吧。”武惊鸿给令狐杰倒了一碗，令后者受宠若惊，并在他震惊的眼神中，畅饮一碗。
“这酒很奇怪，最是便宜，但不论何时喝，都可以入口。”
武惊鸿很懂酒，也很喜欢这种北方烈酒。
令狐雄想学师父的样子，才发现这种酒度数很高，一时吃不消。
“无妨，喝酒就是喝酒，口大口小都一样。”武惊鸿笑笑，又饮一碗。
“师父你这么能喝的吗？”令狐杰问道。
“当年很喜欢，但当了掌门之后就不喝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要保持清醒，否则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，都能把整个门派推入深渊，到时候你们这一群小鬼，都不得好死。”
武惊鸿说的没错。
她执掌青鸟会，虽然吕清寒、雷方等人负责日常管理，却不能否认，她的殚精竭虑。
毕竟，她的世界更加残酷。
这些加入青鸟会的人，认可她，尊敬她。
她自然也要为这些人谋福利，找活路。
......
这一夜，令狐杰成长了很多。
他第一次知道，责任的重要性。
任何一个人，在这世界上，都不是为自己而活。
他是华山气剑门的大师兄，这个词不止是代表他是第一个入门。
也代表他是华山气剑门未来掌门，以及门派下一代的脸面。
这个位置很重，武惊鸿没有让令狐杰做承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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