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盼扶着门边，眺看树下摆着的摇椅，问道：“方花月可有和我一道回来？”
“马车上只有小姐一人，我并未瞧见方公子的身影。”见左盼眉头紧蹙，慧香赶忙追补：“小姐莫担心！我这就去寻方公子来。”
“不用！他又不是不回来。”左盼一手虚捂伤口，一手撑着慧香这根人形拐杖，返至床榻边：“让你办的事如何？”
“眼下仅有四人签订契约，还有十三人在试用。小姐，可要一一过目？”
左盼深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。
想都没想，直接摇头回绝：“此事交由你和琴思负责，我放心！”
“孟弯弯他们那边情况如何？”
慧香面色一僵，等左盼催促，才斟酌开口：“上午有很多客人，下午就…不太乐观。”
按左盼设想，孟弯弯他们摆卖的东西虽不能保证每天都有人光顾，但前几天肯定不会有缺客的情况出现。如今听慧香这一说，登时紧张起来：“什么原因？”
“那些人和我们卖同样的东西不说，价钱还比我们便宜一半。”
左盼扶额冷笑：“呵…又是这把戏！都不会玩点新鲜的。”
不用多问，她便猜到慧香所说的这些人受何人指示。如出一辙且毫无新意的手段，让她反感厌恶的同时，更加瞧不上背后躲着放暗箭的小人。
“可有尝过他们卖的东西？味道如何？”
“小姐尝尝。这是弯弯买了，特地送过来的。”
青边白瓷碗内微微晃荡的白粥，像极了淘米剩下的水。
慧香若是不说，左盼差点误会她对自己心存不满，故意将淘米水说成白粥骗自己喝下。
“就这玩意儿也有人愿意花钱买？怕不是托吧！”
慧香依左盼要求，倒掉手里尚有余温的白粥，别名淘米水，不解追问：“小姐，托是什么？”
“就是拿了钱能把粪便都说成美味的一群人。”
慧香无语凝噎。
二人陷入短暂沉默，房内除瓷勺轻叩碗边的声音，再没其他响动。
……
俗话说，伤筋动骨一百天。
左盼虽没养太久，但也在床上待了足足三天，才被慧香允许出门走动。
“前些天让你做的事，结果如何？”
“甚好！现如今都已没人敢去光顾他们。”
左盼咧嘴嗤笑。
入口之物除了美味，最主要的便是干净。那些人两者皆无，日后就算以再便宜的价钱出售，也注定无人光顾。
毕竟有口白饭吃的人，不会去啃食下水沟躲藏的老鼠。
“有话直说！盯着我看，又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。”
慧香唇角微陷，面上浮过一丝淡淡尴尬。好在左盼移开视线，没有再看她。不然她的脸铁定比天边晚霞还要红。
“我心中确有一问，不知小姐能否为我解惑？”
左盼点头应允：“说！”
“三天来，小姐未出房间半步，却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——”
话说最后，慧香的声音越来越小。左盼投来的不悦，让她明白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。
“有些事到时候，你自然会知道。我现在不说，铁定有原因。”
左盼停下脚步，看着摇椅。
慧香见状，瞬间明悟。不用她开口，直接上前踩定脚靠架，扶人稳妥坐定。
“你今天主要做一件事，就是和珠珠把昨天拿到的食谱制作成实物给我。确保后天佐味坊重新开业，能一把抓住百姓的眼球。”
“我明白！可珠珠现在忙的根本没时间。”
佐味坊重新开业在即，库房内却是空空如也。想要正常开门，至少要赶出一批成品应急。
如今佐味坊除了珠珠，也就只有慧香能上手帮忙。
孟弯弯他们有自己的摊子要弄，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帮佐味坊赶做零食。
“这都五天下来了，乔西他们还不能上手帮忙？”
慧香低头回忆昨日发生的一件小事，沉吟片刻，说道：“乔西记性好，有天赋。但为人粗心，做事马虎。竟能在制作过程中，将盐当作糖放入锅中煸炒，实在——离谱。”
“其他人呢？”
慧香知左盼有时记性不好，出声提醒：“小姐许是忘了…当日只有乔西一个会做饭的愿意留在佐味坊，其他都选择跟在孟弯弯身后摆摊去了。”
“那就再找两个愿意留在佐味坊，替珠珠分担的人。”
左盼眯眼看向头顶波光粼粼的树叶，语气平缓道：“乔西若是在明日前，还不能成功做出三样零食，就直接补发三十铜板，将其辞退。”
“他看过小姐写的食谱，我担心……”
“不用担心！”左盼曲指轻点脑袋，满怀自信道：“你家小姐我脑袋里什么不多，食谱多的是，不怕偷。你花时间精力想这些琐事，还不如多想想佐味坊后天开业，怎么搞才能让整个长清县都知道它的存在。”
“小姐，不是已有打算？”
“我是有想好怎么弄，但我更想听听你有何打算。”
左盼欲借佐味坊重新开业这个机会，将慧香正式推到人前，帮自己传话发声。保证身份不易泄露的同时，也方便脱身去往更远的地方。
“我想的自是没有小姐好，还是不说了。”
几个月来的相处，左盼对慧香不说十分，也有七八了解。平日里为人处事沉稳圆滑，却有个致命的弱点——自卑，不愿相信自己的能力已能够交换旁人的信任。
“你都没说，怎么就知道我的比你好？！”
被问住的慧香眨了眨眼，支支吾吾半晌，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。
左盼失笑：“你有想法直接说，不用考虑我。”
等左盼再三表明喜欢主动提想法的人，慧香才攥着已被抠皱的衣角，小声道出自己的想法。
“请舞龙、放炮竹……热闹是热闹，就是有点普通，还有其他想法吗？”
“还可在…木板上挂写买满十样零食送一条绣花手绢。”
“想法很好。就是不知这绣花手绢是我们自己做，还是花钱从旁人手里买？”
话罢，一条绣有牡丹的手绢，随慧香的手铺摊于左盼眼前。
“这是……琴思绣的？”
“小姐好生厉害！竟一猜就中。”
左盼：……
“佐味坊上上下下，只有琴思一人精通女红。除了她，我还真想不出这手绢上的花样，还有谁能绣的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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