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赶紧走，赶紧走！算时间他们两就要回来了。再耽搁下去，怕是就走不了了。”
小羽抱着刚搬起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酒坛。受小蝶催促，被动迈入左盼房间，与坐在床沿边的人四目相对。
“她就是姐你说的丑八怪？看身形也不像啊！”小羽盯着左盼脸上戴着的面具，侧头贴近小蝶耳边，低声说道。
“是美是丑，与你无关。你赶紧将人背木车上去。”小蝶不给小羽追问缘由的机会，接过他怀里抱着的酒坛，抬脚轻踢他小腿，补充说道：“动作轻些，别毛手毛脚再弄疼了她。”
小羽常听小蝶抱怨吐槽左盼，还以为自个亲姐很讨厌这姑娘。如今听到这话，才发现小蝶只是口是心非，嘴上说的不情愿，其实心里也是可怜心疼左盼的。
“你看我干嘛？我说这话，可不是因为她。完全是怕她伤口再裂开，又让采芙姐受累，大冷天出去寻药采药。”
话音落地，小蝶抱紧怀中酒坛，瞪了眼一脸揶揄之色瞧她的小羽，略显别捏恼火道：“你动作快些！是不是又想我拧你耳朵！？”
打小被小蝶压着欺负的小羽，不怕蛇虫鼠蚁，毒草瘴气，就怕小蝶拧他耳朵。尤其是左右转圈式扭转，每次都会让他疼的死去活来。
“多有冒犯，还请姑娘原谅。”
小羽十岁前，见的最多的女子是小蝶和采芙。十岁后，随采桑吉入住深山老林，每月只有一次外出机会，见的最多的仍是她们二人。
可以说除她们两人外，就没认识过其他姑娘。如今虽不知左盼具体长相，但好歹是除两位姐姐外，唯一接触的女子。小羽说不激动紧张，定是假的。
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，他特地翻找记忆里曾看过的杂书野记，照着上面描绘才子佳人初次邂逅的情景，朝左盼拱手行了个洋不洋土不土的礼。
后在对方冷漠盯视下，尴尬挠头。略显僵硬的背过身子，半蹲在地。
等柔软且带有苦涩药草味的身体，贴靠在他背上，才结结巴巴继续说道：“我，我要是不小心，碰到你伤口，你就，就吱声。”
左盼闷声轻哼算作回应。
等坐到铺有厚厚两三层被子的木车上，才对小羽的态度有所好转，轻声道谢。
她身上伤口繁多，每日光涂在身上的草药就有洗脸盆那么多。更别说喝进肚的药，完全可用罐来计量。
全身上下可以说比腌制的鸡鸭鱼肉都入味，连流出的汗都带着淡淡的苦涩。换作旁人背她，许是厌恶的不行。
可小羽不仅没露一丝嫌弃，反而一个劲的关心她，令她忐忑彷徨的心由此得以一丝慰藉。
然而左盼不知道，小羽从小随采桑吉泡在草药堆里，她身上泛着的药味不仅没让对方讨厌，反而令人心起波澜。
“不，不谢。”小羽挠头憨笑：“我没没弄疼你吧？”
左盼摇头，刚准备再谢他，就被一旁小蝶轻咳打断。
“房里还有一堆东西要搬，你给我快点！少在这儿扯闲话，以后有的是时间说。”
小羽迫于小蝶淫威，冲左盼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。于看不到的地方，瞪了眼向来霸道的亲姐，嘀嘀咕咕往右边储放棉被等物资的杂物房走去。
左盼低头抚摸手下丝滑柔软的被面，还未来得及深想。就看一旁站着的小蝶，双手环胸，一脸复杂道：“采芙姐以前救过不少人，唯独对你最特别。现连自己珍藏许久，舍不得用的云锦都拿来给你做被面，真不知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？”
左盼听罢，收回搭在被子的手。
沉默半晌，在小蝶以为她不会开口回应之际，说道：“我会还的。”
“还？你拿什么还？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，半死不活……”
小蝶想起采芙今早对她所说，越想越气。
最后索性指着左盼鼻子警告：“你这条命是采芙姐救的，没有她的同意，你说什么也不能死，想都不准想。否则——我一定求义父把你救活，让你体验较比之前还要痛苦千百倍的酷刑，生不如死！”
“嗯。”
左盼眼底倒映出的小蝶，说得认真笃定，令人不寒而栗，可左盼偏偏从其中品出了一丝少见的关心。
“你……再见。”
经历左巧丽一事的左盼，已没法再像过去那般热情坦诚待人。
她变得自卑、敏感且脆弱。
采芙救了她，可她心里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对方。就算答应人到其父亲那儿借住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。
完全没料到不久的将来，采桑吉会改变她，让她脱胎换骨，以全新之貌重返长清县。
当然这是后话。
……
天边朝霞退散，呼呼寒风于丛林间欢呼奔跑，迎接黑夜降临。
左盼裹紧被子，侧躺在拥挤的木车上。看小羽哈出的雾气，轻声询问：“我们还要多久才到？”
“快了！你是不是躺麻了，我再给你换边？”
“不用。”左盼拒绝同时，于被下转了转压麻的手臂，倒吸一口凉气，说道：“你要是累了，就先停下歇歇吧！”
“不行！今个已在采芙姐那儿耽搁不少时间。如今又……我还是再快些。你躺好了，可能有些颠簸。”
小羽停顿没说全的话，引起左盼注意。看对方没有说的意思，她隐隐有了猜测，试探追说：“伯父不知我要过去。”
“啊！啊。”
小羽上扬到下压的音调转变，让左盼本就肯定的猜测，彻底变成事实。
不等她开口，小羽紧接安抚：“义父最听采芙姐的话，你放心！”
左盼闻言，想硬气说不去了。可实际情况让她做不得任何选择，只能乖乖等采桑吉决定她的去留。
“左姑娘，你别担心！义夫的脾气是有些怪，但心不坏。可以说整个杏林村没有再比他更好，更厉害的大夫。”
眼看林中草屋轮廓越来越清晰，小羽脚下速度不快反慢。耐心同左盼说有关采桑吉的往事，让她有心理准备。并教她对症下药，讨采桑吉开心。
“师父这人喜静，不喜欢说话，也不喜欢旁人话多。”
小羽说着，对上左盼堪比星辰迷人的眼眸，侧头借黑夜掩盖耳尖羞红，清嗓开口：“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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