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月信中说他一切安好，可惜准备不够，秋试落选。幸得赵夫人出钱打点帮衬，已入读京城最有名的秋阳书院，在内站稳脚跟。”聂飞舔唇，继续说道：“相信下次科考，他定能荣登金榜。”
秋阳书院，在左盼未读殷傅给她的信之前，她不曾听过，更别说了解。
要不是殷傅信中告知此书院背景雄厚，聂飞着重‘京城最有名’五个字，她现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慌乱局促。
“怎么了？”
聂飞看不到左盼面容，可出于本能，仍隐约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他，上前半步，扶抓车边追问：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联想左盼突然提起的柳明月，聂飞此刻就是再木讷迟钝，也多少猜到此事同他有关系。
“明月他在京城出事了？！”
左盼先是点头，后又摇头。
柳明月的确出了事，不过人暂时没事，受了些皮肉苦，好在性命无忧。
“可他信里明明说……”他过得很好。
话说一半，聂飞同柳明月相识多年，哪里还会猜不到对方的心思。明明在外吃了苦，受了罪，反过来还要营造一切安好的假像，让他放心。
思及此处，聂飞是又气又难受。
柳明月在京城遭罪，他无能为力出手帮忙，眼睁睁看好友独自面对承受的事实，让他越想越窝火，只得靠捶打木车撒气。
本就破旧不牢的木车，禁不住聂飞两拳，便被他捶破了个洞。不等左盼阻拦，他自己就被扎手的木刺唤回理智。
看着驾马坐人处裂开的洞口，聂飞不自然的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说话的左盼，张了张嘴，半天没憋出一个字。
左盼见状，忽略聂飞尴尬，平静询问：“现在能冷静听我说了吗？”
“啊…你说。”
“琴思他们还在不在？”
聂飞一怔。
没跟上左盼节奏，缓了大概一眨眼的功夫，才愣愣点头：“都在你之前安排的大宅子里住着，就等你回去。”
左盼自认和琴思等人相处有些日子，却也没到让对方如此忠心等候的地步。可聂飞不似作伪的神情，让她又觉得自己低估了与琴思等人的情分。
“长清县如今处境危险，他们为何不走？就不怕我早已甩他们离开？”
“或许他们同我一样，都知你不是那等冷漠寡情之人。”
……
翌日初晨。
殷一携身后跟着的部曲，同准备进城的左盼二人告别。于原地静等马车驶远，和大批进城的难民融为一体，才动身清扫掩盖昨夜留下的灰烬，动作迅速撤离。
马车内。
左盼撩开车帘一角，扫过周边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难民。回想殷一临走前附耳告知之事，抿唇收回视线。打算等顺利进城后，再找机会将殷傅安插入难民中的人，以合理借口带出。
“今个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难民？”
身穿红线编织，做工粗糙，一看就不是正统军的城门守卫，抓着矛头并不锋利的长枪，侧头与身边站着的同伴，小声埋怨：“这都放进来，哪有地方安顿他们。真搞不懂新来那县令脑子里在想什么，还以为长清县如之前那般富足太平啊！啧——”
“小点声！你找死，可别连累我。”
守卫身边同伴下意识瞄了眼不远处检查难民身份的城门统领，确定对方没注意到他们，提着心才稍稍放下。
见不得同伴如此胆小谨慎的守卫，甩开同伴制止他的手，刻意提高音量，说道：“你至于吗？现在连那县令都要给我们寨主几分薄面。我不信说他几句，还能削了我胡三不成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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