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昭霁当时完全陷在九天幻魔大法的幻术之中，无法醒来。
他当时听到了希衡的话，也听到了萧瑜风的话，照理，玉昭霁应该知道真实的世界和幻境的区别了。
可是，他知道是知道了，却反而更加无法醒来。
因为梦境和现实，实在是太过相似。
梦境里，他看见希衡永远因为正魔之分而不会和他在一起，永远不会爱上他，反而还会爱上别的人。
现实中，也有人催促着希衡杀了他这个魔头。
梦境无限趋近于现实，导致玉昭霁完全被九天幻魔大法缠住，心中的戾气越来越深，无法挣脱。
幸而此时，玉昭霁听到了希衡的话。
希衡道：“他虽是魔，可是，他是清醒的魔，如果他死去，换上其余不清醒的魔来，反而才是三界灾难。”
萧瑜风急了：“师尊！难道你要救这个魔头？不，我不允许。”
希衡似乎沉默一瞬：“你也许忘记了，我是师尊，你是徒弟。”
萧瑜风当时心乱如麻，他认为自己应该恨希衡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看见希衡要去救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，他心中格外不高兴。
萧瑜风还要说话，可希衡虽然性格温和，也拿他当徒弟，但绝不会让徒弟的思想去左右自己的思想。
希衡随手一挥，萧瑜风便被他送到空中，站在一朵云上，下不来。
随后，希衡拔剑，将玉昭霁周身外显的九天幻魔大法的魔力全部清除干净。
做完这一切，希衡收了天湛剑，转身离开。
就在这时，身后的玉昭霁清醒了。
他抬起眼眸，孤清的眼眸此时暗涌激流，他的喉咙里像是有血，含着血和黄泉，一线血迹从玉昭霁嘴角流下，他并不愿意在希衡面前示弱，直接用手擦掉。
玉昭霁问：“你刚才听到了？”
希衡步子一顿：“听到什么？”
玉昭霁便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，这一瞬，玉昭霁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。
他说：“没什么。”
之后，希衡便飞上云端，回了修真界。
这就是那一次，希衡碰见玉昭霁中九天幻魔大法的全部记忆。
希衡只知道当时的玉昭霁凶险万分，险些醒不过来，但是并不知道他当时的幻境之中是他。
如果她知道……希衡想，如果她知道，她和玉昭霁也许就不会蹉跎那么多年，也许他们会早一些在一起，但也有可能，当时她还是无心男女之事，一样会拒绝玉昭霁。
谁知道呢？
群山之中，希衡的回忆随着山间的风一起消逝了。
小酒馆之中仍然沸反盈天。
刀疤脸魔族绘声绘色讲了玉昭霁执着求爱、为爱情所苦的八卦之后，整个小酒馆的气氛都更加活络起来。
也许，各族都爱听这些八卦吧。
小酒馆里的人又说了些诸如“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会爱而不得”、“没想到纯正的大魔居然会被感情所累”这些话后，终于想起了正事儿。
瘦精鬼猴般的魔族推了下刀疤脸魔族，道：
“你说之后，咱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，不用再东躲西藏了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刀疤脸魔族又喝了一口气，满是得意道：“你们忘了咱们是怎么成为阶下囚的了？咱们不就是在通商口杀了几只肥羊吗？”
“那些肥羊，自己没本事，也来更危险的魔族做生意，魔族肥羊、人族肥羊都这么不识趣，他们简直是忘记了！咱们魔族一向以实力为尊！”
“要是放在以前，咱们别说杀几个肥羊，就算杀几十个，几百个也没事儿，弱肉强食嘛。”
“可是偏偏，太子殿下横插一脚，他颁布法条，禁止在通商口动武、杀人杀魔杀妖都不允许，抢劫也不允许。这生活咋过啊？咱们不靠抢劫，难道咱们去种地啊？还是去给一些魔当家丁，给人家当把戏玩儿，赚那么几个酸馒头，有什么意思？”
刀疤脸魔族愤愤不平：“咱们杀了肥羊，抢了东西，从此就东躲西藏，日子过得比老鼠还不如。可现在不同了，咱们如今手里捏着太子殿下的把柄呢。”
瘦精鬼猴魔族道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刀疤脸魔族：“对！魔族皇族还有一半活着呢，太子殿下作风强硬，他们未必就不怕哪日祸到临头，而且，咱们魔族最是讨厌名门正派，如果太子殿下心仪一个名门正道的消息传出去，其余魔族皇族担不担心他因情乱智，将偌大的魔族江山拱手让人呢？”
“哪怕他们不怕，但是，这也是一个借口啊！想必魔族民间，也不愿意看见未来的魔后是一个修真界用剑的人吧。”
瘦精鬼猴点点头：“你是说，用这个消息威胁太子殿下？让他撤销对我们的追捕令？会不会太冒险了，我感觉他可不是一个喜欢被威胁的魔。”
刀疤脸魔族道：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！”
瘦精鬼猴魔族又道：“可是，你哪怕知道的是真相，你也没有证据啊。”
刀疤脸魔族哈哈大笑，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的石头：“你们看看，这是什么？”
“留影石？！”
刀疤脸魔族：“此物不只能留影，还能留声，当初我在地底，可把这一切声音都留了下来。不瞒诸位说，威胁太子，是一个大工程，靠我单打独斗，绝不可能成功，我需要各位襄助，而我给各位的报酬，就是也消去各位的追捕令！”
“从此，我们不再东躲西藏，活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，我们想杀就杀，想抢就抢，我们自由了！”
啪！啪！啪！
几声鼓掌声传来，在喧闹的小酒馆显得诡异至极。
所有魔一时间都停顿下来，朝鼓掌声方向望去。
只见那个小桌子上，坐着一个斯文、瘦弱的男性魔族，身穿青衣，头戴斗笠，看起来和亡命之徒完全不一样。
刀疤脸魔族眼一眯，将刀拔出来，走过去：“小子，怎么，你对我们有什么意见？”
青衣魔族道：“我对你们的话没有意见，我对你们活着有意见。”
他伸出手，握住刀疤脸魔族的刀，随后，那刀就在他的手中寸寸碎裂。
紧接着，他的身形也开始发生变化，浑身魔力暴涨，斗笠全然被魔力冲破撕碎，露出一张如孤仙金月的脸。
正是玉昭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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