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到了左盼这儿，她能见着人已经很不错。哪还会奢望忙碌中的二人听她啰嗦，抽时间同她闲谈。
如今左盼主动问起，小蝶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。话句犹如滔滔江水，连绵不绝。将这段日子来的委屈难受，一股脑的全部倒给对方，让人一时毫无还口之力。
“说完了吗？”
冲左盼发完一肚子牢骚的小蝶，刚舒一口气，还没来得及轻松，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采桑吉，吓得大气不敢多出一口。
整个人登时绷紧嘴角，睁大眼睛瞪向对面一言不发的左盼，责怪对方没提前告知她采桑吉到来的消息。
左盼无辜摊手。
不是她不想说，而是小蝶说的太投入，让她根本没法插嘴。
“你既然在这儿过的如此不开心，就回去吧！”
“不，我没有，我没有不开心。”
小蝶想走，又不想惹采桑吉不高兴。赶忙回身，昧良心强调：“我很高兴留这儿照顾义父，真的！”
“我所说也是真的。”采桑吉说着，抽出被小蝶抓着的袖子，面无表情扫向一旁站着看戏，不发一言的左盼，沉声说道：“你随我来。”
“那…我呢？”
小蝶望着左盼二人消失在浓雾之中的身影，回想采桑吉临走前丢给她的那个眼神。慢慢蹲下身子，拿起先前扔在一旁的小铁锹，边抹泪边翻土，将暗灰色的木灰和深棕色的泥土混作一团。
左盼在浓雾吞噬小蝶前，回头看了眼她，终是什么也没说。拄着拐杖，加快脚下速度，跟上越走越快的采桑吉，前往专门腾出用作炼药的房间。
“过来看看这个人。”
顺采桑吉所说，左盼看向木桌上躺着的男子，眨了眨眼，不甚明白道：“这人是？”
“殷傅送来的药童。”话说至此，采桑吉不忘追加一句：“和你一样，容貌尽毁。”
左盼无语凝噎，心里一时五味杂陈。
“你让他送来的，还是……”
最后几个字，左盼忍了忍，没敢问出口。好似说出来，有些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。
“他知道你害怕，所以——”
不等采桑吉说完，左盼厉声打断：“别说了！我知道了。”
“好！这人你看看，可以的话，我今天就给他用药。”
闻言，左盼拄拐杖的手一紧。
她想恢复容貌，可却从没想过拿人试药，更何况是一个与她承受相同痛苦的人。
“不要！我试！”
此话一出，发愣惊讶的人瞬间从左盼变成采桑吉。
“你想清楚了？这些药会带来什么结果，你我都不清楚。有个人替你试验，总好过你一人面对未知。”
观左盼眸中微有动容，采桑吉继续劝道：“此事关乎你下半辈子，莫要妇人之仁。”
左盼沉默不答。
绕过眼前阻路之人，走近木桌上躺着的男子，细细端详他曝露于白光下的面容。
除却半张脸烧伤的痕迹，另一半也没好到哪儿去，利刃在皮肉留下的痕迹，与左盼的脸如出一辙，甚至更加密集。
“他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？”
左盼不知眼前陌生人经历过什么，光从他的脸，便可感受对方曾体验到的痛苦，远比她多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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